“一定出事故啦!”一个较大的男孩嚷道。“我以前看见过他们这样奔跑的!底下一定坏了什么东西啦!”
他们尽快地爬下黑山,手和衣服被岩石划破了。马卡斯周围的田野,被密密麻麻的奔跑的黑蚂蚁盖住了。这时候,他们都已下山,活动的趋势改变了,妇人和孩子们从村子里奔过田野,从各个方向拼命地奔来,手里抱着婴孩,身后跟着小孩。
文森特抵达大门口,只听得激动的喊声:“瓦斯!瓦斯!新矿层!他们中瓦斯啦!他们堵在里面啦!”
在那一阵严寒的日子里,一直被困在床上的雅克·弗内,以最快的速度冲过田野赶来。
他比以前更瘦了,他的前胸凹陷得更凶了。当他在文森特身边奔过时,文森特一把拉住他,问道:“出什么事儿啦?快告诉我!”
“德克拉克的矿层!还记得那蓝色的油灯吗?我早知道那会使他遭殃的!”
“多少人?有多少人?我们能下到他们那儿吗?”
“十二个矿穴,你看见过那些矿穴,一个矿穴有五个人。”
“难道我们没法救他们吗?”
“我不清楚,我马上带一批自愿下去的人进去。”
“让我一起去,让我帮一手。”
“不,我需要有经验的人。”他奔过院子,跑向升降机。
白马拖拉的小车到了门口,就是这辆小车,曾经把那么多丧生者和受伤者拖往小山边的许多茅舍里。刚穿过田野的矿工们,开始带着他们的家属回来。有些妇女歇斯底里地狂叫着,其他的人,眼睛睁很大大地凝视着前方。孩子们在呜咽,工头们东奔西走,拔直喉咙喊叫,组织救护队。
突然,噪声静了下来。一帮人从升降机房里出来,慢慢地走下台阶,抬着用毯子包裹着的物体。这种寂静主宰了好一会儿。然后,人们又同时开始哭叫。
“是谁?他们都死了吗?他们都活着吗?请发发慈悲,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们吧!给我们看看!我的丈夫在下面呀!我的孩子们!我的两个孩子在那矿层里呀!”
那一帮人在白马小车旁停下来。当中一个人开口道:“三个在外面倒煤的推车人救出来了。不过烧伤得很厉害。”
“他们是谁?请发发慈悲,告诉我们是谁!给我们看看吧!给我们看看吧!我的孩子在底下呀!我的孩子,我的孩子!”
那人掀开毯子,露出两个九岁模样的女孩和一个十岁男孩的烧伤的脸。三个孩子昏迷不醒。孩子们的家属,一头倒在他们身上,又悲又喜地哭叫。三个人被放上白马小车,拖着穿过原野中的坑坑洼洼的路径。文森特和家属们在车旁跟着奔走,活象几头喘着气的牲口。文森特听到从身后传来恐怖和痛苦的号叫声,愈来愈高。他一面跑一面回过头去朝后望,看到了天边垃圾山的长长的线条。
“黑色的埃及!”他大声嚷道,借以发泄心中的痛苦。“选民们又一次被奴役的黑色埃及呀!噢,上帝,你怎么能这样呢?你怎么能这样呢?”
孩子们差不多烧死了。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和头发全烧焦了。文森特走进先到的一所茅舍。母亲痛苦地绞着双手。文森特脱去孩子的衣服,叫着:“油,油,快!”这妇女的家里有点油。文森特把油敷在烧伤的地方,又叫着:“快,绷带。”
那妇女呆呆地站着对他望,眼睛里露出恐怖的神情。文森特恼火了,喊道:“绷带!你要孩子死吗?”
“我们什么也没有,”她哭着说。“家里一块白布也没有。整个冬天里一寸也没有!”
孩子动了一动,呻吟起来。文森特一下子脱掉外衣和衬衫,把身上的内衣撕下来。他穿上外衣,把其他的衣服撕成条条,替孩子从头到脚包起来。他拿起一罐油,奔到第二个孩子那儿。就象包第一个孩子那样,他把那女孩包好。当他跑到第三个孩子那儿时,衬衫和内衣都已经用完了。这十岁的男孩奄奄一息。文森特脱下裤子和羊毛内裤,又穿上裤子,把内裤剪成绷带。
他把外衣裹紧赤裸的身于,穿过田野,奔向马卡斯。他老远就听到了妻子和母亲们的不绝的痛苦哭声。
矿工们站在大门附近。一次只能下去一个救护小组,到矿层的通道狭窄,人们等着轮到他们。文森特对一个副工头说:
“情况怎么样?”
“此刻他们已经死了。”
“我们能下到他们那儿吗?”
“他们压在岩石下。”
“要多少时间才能弄出来?”
“几个星期。也许几个月。”
“为什么?为什么?”
“从前就是这样的。”
“那末他们完了!”
“五十七个男子和女孩!”
“他们全完了!”
“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!”
救护队轮班抢救了三十六个小时。丈夫和孩子在下面的妇女们赶都赶不走。在上面的人们,不断地对她们说一定能够抢救出来。妇女们明白,这不是实话。家里无人遭难的矿工妻子们,带着热咖啡和面包,穿过田野而来。半夜里,雅克·弗内被毯子裹着抬了上来。他吐血了。第二天就死了。
经过了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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