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个战乱时期,我当初还仅仅只有十六岁,身无分文。
身上的一套衣服洗了又穿,穿了又洗,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,每天还始终在担惊受怕下度过,唯恐不小心自己就会掉脑袋。”
说到这里,老奶奶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些许,但很快又重新明亮了起来。
“但他的出现,改变了这一切。”
“他是地主家的孩子,锦衣玉食,家财无数。我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,但一个契机,令我遇见了他。”
“命运真的很奇怪。他一眼就相中了我,每天都偷偷地给我送吃的和穿的,每星期还给我零花钱,但我当时都不愿意碰他的手,现在想起来也真是……”
老奶奶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浓浓的自嘲之色,但很快被她抹去了。
“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,我也渐渐改变了自己的想法,我们一起看日出,一同看星辰,一同……”
说到这,老奶奶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抑制不住的笑容,但很快就消散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抹浓浓的黯然之色。
“但那一年,他应征入伍,只留下了这张我们的合照。”
老奶奶用颤抖的手从胸口的衣兜之中小心地拿出了一张照片,缓缓低下头,神色落寞地凝视着那个英俊的军装男子。
她缓缓抬起手指,轻轻地抚摸着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,眼眶已经有些泛红。
“他亲口说他会回来。回来的时候,就会娶我。”
“我也一直等着他,一直等着……”
老奶奶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,滚烫的泪水已经缓缓地顺着她的眼角流下。
泪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,被松软的泥土缓缓吸收,悄然无声。
“可,过了六十年了,他却一直都没有回来……”
“而我一直等,一直等……”
老奶奶的脑海之中突兀地想起了那一天。
--那一天,她的男孩,身着一身绿色军装,英姿勃发。
“等着我。待我回来,便娶你。”
他笑着对她说,随后三步一回头地登上了那辆黑色汽车。
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噗嗤一笑,挥动着手中的照片,大声地道着别。
风姿卓越,倾国倾城。
那一天,朝霞如画。
数年过去,又是一年春时,城中去年种的桃树早已开花,芳香十里。
打完胜仗的军人们纷纷乘着黑色汽车回乡,她也自然早已打扮得如花一般,站在城门口,拿着一朵桃花,翘首以盼。
可,从朝霞等到晚霞,她的男孩,却一直没有出现。
她不解,她慌乱,不敢想那个可能。
直到……
“您是陈思同志的未婚妻?”
数名军人缓步走到失魂落魄的她的身前,用一种她熟悉的眼光看着她。
那是……同情,怜悯。
“是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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