陡然间,文周青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,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某一处,可是祁奚洺的话却像是刚硬的锤子狠狠的敲在了她的神经上。
手上的力道忽然松开,文周青也张开了手,毛笔“吧嗒”掉在宣纸上,晕成一片。
文周青因为没反应过来所以本能的抖了一下,她的目光游移。
太子。
纸上的两个字是“太子”。
原来他是祁家的傀儡吗,那样一副优秀的皮囊之下,几乎已经被名为欲望的巨兽所吞噬,他害怕变成空壳,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最后一丝肉体消失。
文周青没来由的背脊发凉,她猛然回头去看祁奚洺,去找他那双晦暗的瞳子。
祁奚洺已经后退了半步与她拉开距离,可是文周青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冷意,那是一种能够不经任何人允许就渗透骨髓的冷。
可是忽然间,祁奚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似是抽搐了一瞬。
祁奚洺开口:“看书还是不能代入个人色彩,很容易忘了自己是谁的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“呼哧”的笑了:“吓到你了?”
表情和氛围转变的太快,文周青没能及时跟上节奏,她的眉心微微皱起,眸光似乎多了几分惆怅。
就这样,她盯着祁奚洺大概怔了一分钟。
他是在开玩笑?
最后盘旋在文周青脑子里的是这句话,方才紧张的身心在得到一瞬间释放之后在这一刻又重新被束缚,比从前更甚。
文周青张了张嘴,万千的话语在喉管当中争先恐后,最后却也只化作一声虚无的笑:“怎么会,我胆子很大。”
她将那只刚才被祁奚洺握住的手背到了身后,又从书桌和祁奚洺之间的细道儿走开。
文周青没有看见祁奚洺在她转身的刹那,霎然变得幽深荒芜的眸子,可等她故作无事笑意盈盈的再看向他时,他的眼神亦是灿灿。
“刚才在家里你就说有事要处理,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呢——我先走了,去博物馆看看,总不能驳了原野的面子。”
文周青讪讪,两只手无处安放,但是却以最快的速度开门离开。
祁奚洺在门关上的刹那间,脚后跟像是卸了力一般差点没能站稳。
他扶住桌角,笨拙的转身去看那两个字,可是仿若在看一个笑话。
一片黑白之中毫无生机,如同虚幻的一切在脑中迭荡,他最终也只能捧着一颗失去本真的心在无尽的浓雾中迷失。
门被推开,万禾的脑袋伸了进来:“老板,我瞧见文小姐走的快,要不要派司机送她啊?”
他还正疑惑怎么刚才两个人还好好的,这会说走就走,等他说完话去看祁奚洺反应的时候,才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多嘴一问。
祁奚洺的瞳子黯淡无光,他几乎是在看死物。
万禾闭了嘴,神色也凝重起来。
良久,祁奚洺张口:“万禾,真是因为我来了,所以才让祁家有了太子之争吗?”
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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