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**在彼勒城的尽头,余光从城关建筑西面斜照而来,整座城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金子,连城西安涛港内停留的数百艘船也映出了金色,泛着暗金色的海水拍打着码头。..听着风吹动船帆的呼呼声响,魔夜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,那时的他坐在码头上望着夕阳下的海面,以及远处船帆上的夜魔标志,昏昏欲睡的感觉让他忘却烦恼。
“我从来没去过东极,听说那里的人能把金属变成凶神的利爪,是吗,塞勒恩特?”魔夜·彼勒披着黑绸子披风站在码头上,望着成列的商船。他与已故的父亲一样身体健壮,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还有那头柔软如银丝般的银色卷发,悠长且飘逸,长长的两鬓扎成花辫在脑后绑在一起,瞳孔的颜色与诸多西极大陆东南部人一样,是大海一样的深蓝色。此刻望着远处的海面,眼中表现出来的神情只有冷漠,没有玳沃斯人与生俱来刻在眸子里的那种嫉恶如仇。
“是的少爷,老约克说过,他们用铁矿石锻造出很多的小零件,然后组灵活的工具。”身形高大的家奴一边看着奴隶们往船上搬货物,一边回应魔夜,说话声音如闷雷一般,丑陋的长脸像是没洗干净,透着一股肮脏,他高大的身躯佝偻着身子,后背的脊梁突兀的隆起想座小山丘,身上罩着件又丑又长的深灰色袍子,破烂不堪,尽管他的佝偻病很严重,但他原本的身高就异于常人,所以看上去还是魔夜高出半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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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夜看了这个丑陋的家奴一眼,他知道塞勒恩特为数不多的这点见识是从老炼金术士口中听来的,关于东极大陆的一切他们主仆两人谁也不曾亲眼见过,魔夜也只是从里了解过一星半点。
看着面前的那艘船上,几百个奴隶还在忙着装载货物,这是即将从安涛港出发前往圣安托里奥斯的船队中最后一艘船,装载的都是成箱的香料,西极盛产香料,而这些恰是东极所短缺的,西极西部与东极南部之间是辽阔的厄莱茵海,这条海上交通要道是唯一一条在合法名义下连接东西大陆的海路,每天都有不下几千艘商船来往于厄莱茵海之上,而此刻正在安涛港进行装载的货物只是每天货运量的百分之一而已。
“数千年来,东极人都占据了最好的土地,最优良的铁矿,养出了一群以贵族自称养尊处优的人,要知道那曾经都是我们先人的地盘和财产,现在东极人与我们进行着诸多的海上贸易,就像是主人一样行使着世界的权力,不得不说,连我都想做一个东极人了呢,”皮肤黝黑的商人卢奥斯从船上走了下来,双手掐着腰间的铜腰带,灵活的跳到了码头上,皮靴踩着木板吱吱作响,“至少不必像现在这样每天风里来雨里去,过着没有盼头的日子。”
魔夜抬头看向那个其貌不扬的黑人是彼勒城有名的香料商人,每艘船上都有一个五十人的佣兵团来护航,他是商人,也是佣兵头子,而且跟魔夜的父亲是故交。魔夜露出了一丝微笑,但马上就消失了,随后他皱着眉头,眉角的黑色刺青也随着勾勒成了两道青芒,“卢奥斯,去东极大陆见见世面是我很小时候就有的梦想,感谢你能帮我。”彼勒人与其他的恶魔部族人一样,在六岁那年就会在眉角和腹部刺上纹身,纹身的内容根据各个部族族徽的不同各有千秋,彼勒部族的族徽是夜魔,传说中,夜魔是一种出生于黑暗里的人形怪物,是狼灵之神的属下,在黑暗章法的管理下代替狼灵之神执行囚犯的死刑,魔夜的腹部是一个夜魔的纹身,眉角的两道青芒就是夜魔的触角。
黑人卢奥斯哈哈大笑,弯下腰拍着魔夜稍显瘦弱的肩膀,为他整理了黑绸子披肩,“小少爷!我在厄莱茵海上跑船有二十年了,除了赏金猎人和潜逃犯,主动要求去东方的西极人你可是第一个。”
“你刚才也说了,东极曾经是我们先人征服过的地方,身为彼勒部族未来的首领,我当然要去看看,先人生活的地方,究竟是什么样子。”魔夜说这话的时候,表现出来的样子和神态,根本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,黑人听了之后显然也有点吃惊。
“魔夜,你一定能成为最伟大的彼勒王的。”卢奥斯蹲在他面前,意味深长的说道,“只要你坚定自己心中的那股劲头,玳沃斯人部族甚至能因你而发生前所有的改变……”
魔夜在脑中思索着卢奥斯的这些话,不等他回应,就听到船上的大副冲他们叫了几声,他们就朝船上望去,只见米黄色的船帆已经开始升起来了,货物全部装载完毕,卢奥斯冲大副做了个手势,然后就站起来说道,“好了,我们该出发了。”
上船后,魔夜走上甲板,塞勒恩特跟在他的身后,他们来到了船头,身后的船帆还在水手们的拉动下不断的升起,随着一声亢长的声响,船尾沉重的船锚被拉起,整艘船都跟着轻微震动了一下,一阵风迎面吹来,巨大的船帆随着风呼动,卢奥斯命令开船的声音传来,水手们跟随着振臂高呼,古老的歌谣在安涛港回响着,船队渐渐开动了。
一路无话,船在厄莱茵海上行驶了两天**,白天在船上主要是跟卢奥斯聊天,身为船长的卢奥斯跟魔夜讲了很多出海的故事。海上的第二个夜晚,魔夜是躺在船尾甲板上数着星星度过的,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靠着货箱睡着,可睡了没多久,他就被塞勒恩特晃醒了,然后他就听到船上的人们正在喊着号子和杂乱的脚步声,他掀开盖在身上的灰毯子,揉了揉眼睛,看到了塞勒恩特那张满是胡茬的丑脸正在冲他笑。
“少爷,我们到了。”家奴回身指着一旁憨憨的说道。
顺着塞勒恩特所指的方向,魔夜看到了远处海面的海雾下,出现了一座朦胧的城市,他在家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,快步的走到了右船舷边,随着船的逐渐靠近,他那双深蓝色瞳孔内,逐渐出现了层峦叠嶂般错位的楼宇和街道,从海岸一直延伸到陆地的斜坡之上,整座城市沿着凸型的海岸线建立而起,最显眼的就是一块城中高地上拔起的几座严肃高大的黄石高塔建筑。看着这片宏伟的建筑群和其背后远处的一片广袤世界,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,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了类似于愕然的神情,他双拳紧握搁在船舷上,不知为何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。
厚底皮靴踩踏着木板的脚步声再次从悬板上响起,卢奥斯站在上面靠着隔板,悄声音低沉地说道:“我的小少爷,你现在看到的,就是东极南部沿海最大的沿海城市,圣安托里奥斯,被黎南帝国的人叫做‘南海之眼’的地方,这就是你的目的地。”
“这难道不是你的目的地吗?”魔夜抬头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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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奥斯耸了耸肩,“我这种商人,就像是没有脚的海鸟,从来都没有什么目的地,我的小少爷。”
他低下头,望着薄雾下逐渐开始清晰的圣安托里奥斯城,“从现在起,你也许该称呼我为‘夜魔王’了,”魔夜舒展肩膀,家奴从身后为他披上了有着夜魔家徽刺绣的黑色单肩披风,之后他接过一把银色的首,塞到了右摆披风下,再次说道,“或者说……是彼勒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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