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下跌跌撞撞的,脑子也是昏沉,直把琉凌子托了,走两步,蹒跚着,却得那老者从后赶到,急急一掌推来,却撂个倒,琉凌子那身子实实的,只往下边儿掉,却得老者接个过,又放了地儿上,他只怒声冲我喝道:“她已然是虚魂一个,虽是有形有体,终不过是回光返照一般的,你还这般折腾,不会小心点的,都撑不到几多时候了!”
琉凌子静静的躺了地儿上,不见一点儿动静,脸上的表情也是安详,我只看了眼儿,只叹口气儿,又见那老者一脸严肃的盯着我,忙跪了下来,我就到他跟前,鼻涕眼泪儿洒了一地儿,骨子里都难受,我就冲他哀求一般的说道:“老师!老师!您有办法儿对吧,您肯定有办法儿来着,是不是?我看您道骨仙风,跟医师一般的,您肯定身怀绝技,也有一番儿手段,对不对,我求您救得她来,救了琉凌子,您一定得救她,她可怜,她太可怜了,真的……一定要救得她来,好不好,好不好!”
老者不听我的,只把我扯着他的手拽了下来,也往后走去,却背着我,只是很郑重说道:“没办法,我只医得活人,这鬼,我从来只是打的,也不会去治,更没得法子治,你若是求我,也该尽早来,不应是这个时候!”
我一见没了法子,也是急,更不顾其他,见得琉凌子还是静静的躺着,只更卖力的扯了那老者去,我就跟他说:“您一定得救,一定得救,我不信她会死,我真不信,你看她还好好的,看得清摸得着,这咋可能已经死了,这不可能,这肯定不是真的!”
他被我扯得烦了,也是怒了,只拂了袖去,也是措手不及,一个摔倒在地儿,也是疼,但没管,我只去爬了琉凌子身边儿,还是冷冰冰一片儿,摸着手都寒得慌!
我还在一个劲儿唤她,那老者说话儿了!
他就很镇定的说:“放心吧,心愿未了,她是不会离开的!”
我本来没啥反应,听了这话儿,顿时气儿不打一处儿来,我就站起身儿,冲他说道:“你这是算啥儿?救不得也就罢了,还这般儿说,我就不相信了,我还有庆云!”一边儿说,顿又拈起诀儿来,早一道青烟起了来,绕了头顶儿,却被那老者看见,只拿了拂尘在手,便挥一挥,身子只一摇,一个站立不稳,早倒了去,那道青烟儿也消失了!
倒了地儿上,身子难受,只听他喝一声儿道:“愚蠢!”
待得再爬起来,我就冲他喝道:“你,你干啥啊,你不肯救就是了,拦我干啥儿?”
他就跟我说:“你这样没用的,徒损寿命而已,也是多此一举,不若尽快带她尽了末日之愿,也早入得轮回,莫作再多耽搁,我想你也是不愿,她也跟那些个游魂孤鬼一般个吧!”
我啥也没说儿!
老者也没再说儿,只是扬了扬他那袍儿,里中顿出来一道儿光,金色的,闪闪烁烁,分作五行,直勾勾入了来,进了我身子骨去,顿时一阵温热,透了全身儿,慢慢的越来越烫,竟使得浑身儿一震,精神竟然好了许多!我吃一惊,一个滚儿起来,刚想问,却听老者说道:“你这糊涂娃子,以后可别再轻易用庆云了,不然真会毁了你的,我只帮得了你一次,下次,可一点儿也帮不了你的,自己牢记罢!”
我动一动胳膊,感觉整个人都好了许多,就问他道:“你刚在我身上做啥了?”
他只叹口气儿道:“别多想,老夫没做什么,我只见你庆云用得太频繁,寿命损得太多,我这个治人的,也不可眼睁睁看你入得魔去,故此送你金花延命,或许对你,也有大用!”
一听得他这般儿说,顿时感激了一会儿,却又想起琉凌子,顿时激动,一个跪儿到了地儿上,却又祈求他道:“我就知道您有办法儿,既然能救得我来,能不能请您再多施舍一次,便救了琉凌子去,我宁可不用延命,便也心甘了!”
老者显然是烦了,只对我说:“走罢走罢,莫再多说了,鬼神之力,非我等人力所能驾驭!”一边儿说,便驱了符来,手只一指,一股力儿推了我去,支撑不住,直往洞外飞去,且听他的声音,越来越远,依稀听得:“人兮灵兮,夕与气兮,非世俗兮,已无憾兮!”
一股劲儿,直把我冲了出来,还没回过神儿,早落了悬崖边儿,想起琉凌子还在下面儿,我急探了头去,使劲儿往下边儿瞅,却见雾气茫茫,森气猎猎,一只眼儿出去,哪见得分明?再等了片刻,却是一物,直飞将来,冲得快,却又轻飘飘的!
我定睛儿一看,却是琉凌子,只整个身子跟鹅毛般,轻落落的掉,急上去接了下来,把她放了在地儿,却待再去寻那老者,已是复了平地儿,分明见不得啥悬崖,一切一切的,恍若虚幻一般,硬生生的,飘荡了在视野里,又静悄悄的消失了去,好像从来就没发生过似的!
我心里一惊,只楞了楞,却在心里估摸道:“这老者,莫非也是……”
正想着,琉凌子已然醒了过来,脸色还是那般苍白,毫无血色,只是身子还能动,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,忙过去把她扶了扶,她只是揉揉额头,问我道:“我,我这是怎么了,好像越来越,越来越力不从心了……”
我看得她说的这般消极,忙止住了她道:“没事儿没事儿,琉凌子,你没啥事儿的,还记得你的夙愿吗,就你整天念叨着的,你,还记得吗……”
琉凌子点头道:“我,我当然记得,做梦都记得,怎么,怎么会忘记……我,我觉得我快要和父母亲,还有我妹子见面了,真的,我刚刚做梦了,他们在等着我,他们都在等着我!在跟我招手,在跟我招手呐!”只说了这几句儿,顿时支持不住一般的,只咳了咳,突然猛烈的一阵儿,一口血吐了出来,正吐我手上,尽都乌了,也失了常色,看得我心里酸酸的,眼泪儿好像忍了不住,直想飚了出来!
我还是没哭,我忍住了!
我就扶着琉凌子道:“凌子乖,你要乖,我带你去完成你的心愿,我带你去达成你的夙愿!你,可要开开心心的哦!”一边儿说着,她也点头,也笑笑,我想起了之前琉凌子给我唱的那曲儿,便对她说;“我给你唱那首歌谣儿吧,我现在已经会了,背得炉火纯青的了,我唱你听,你要好好的听哦!”
两个人静静的走着,一个人靠着,一个人扶着,都开始唱那曲儿,整个空荡荡的山岗,都回荡着两个人空灵的声音,一个倒是婉转,另一个,却是充满了凄哀,静静的流淌着:我家原住九家窑,山青水绿人情高,天间晚霞茅草坳,一朝云散作烟消,此去经年还孤傲,剑泯恩仇死生报,待得三生年华韶,只奔黄泉奈何桥!
唱罢了,便哭了,却不是我,而是琉凌子!
她见我唱得这般动情,也是动了丝丝意愿,便转头来问我道:“你,你唱的真好,真好……我想家了,琉凌子,她真的想家了……”
我就冲她笑,笑得好勉强,我还说:“琉凌子,你别哭了,别哭了好吗,我答应你,我会送你回家的,咱们回家,只这件事儿过了后,我就送你回家!”一边儿说着,声音越发的小了去,,我都不敢再说儿了,我怕我真哭了,还是在她跟前哭!
两个动了些感情,也是累了,稍微歇息一番,我见琉凌子的气色更是不好,身子越发的显得透明了,忽深忽浅,忽明忽灭,也是急了,便不待歇息,忙唤了她道:“琉凌子,咱们不歇了,快去找了那血山鬼罢!”
她听得我一说儿,却楞了楞,点点头儿,想了一想,眼睛四处看看,便问道:“老师呢,他没来?”
我一惊,心说:“坏了坏了,当时没得机会跟那老者说得这番儿打算来,便被‘请’了出来,此时再去,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缘,得见圣人尊颜?”
琉凌子看我表情,也是这般尴尬,心里也是明了,也是不多说儿,只是无奈摇摇头道:“算了罢,既然都请不得来,有你,也是足了,我也勉强经得折腾,便只去了,也无碍,我也是有预感,此一场战,将是一此辉煌!”
我只笑道:“琉凌子,咱不多说儿了,没时间了,你快带路罢,有我在此,你不必怕!”
她也是点头,便往前方去了,身形也是快,直把我抛了好一阵儿!庆幸算是跟上了,也是一个幽深谷子内,两个便就停了,只定住了身形,再看时,却与那老者居处儿差不多儿,也是有异,因是恶气缠绕,森森阴酷,谷内瘴气弥漫,阵阵异臭,呛得人口鼻莫不能掩!
我看着琉凌子道:“这是啥儿?”
她朝我笑笑,只坚定的自言自语,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,只听她说道:“第五次了,也是最后一次了,只这一次,便成全了我吧,父亲,母亲,妹子,请保佑凌子这次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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