换好衣服,顾渔没有直接下楼,而是转头敲响了顾老爷子的书房门。
顾渔推门进去的时候,顾老爷子正坐在书桌后面,低垂着头摩挲着手上的相框,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,也有些说不出的哀伤和落寞,以致于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顾渔的出现。
等到顾渔走近了,顾老爷子才仿似从回忆中回过神,下意识地将相框倒扣在书桌上,微笑着抬手招呼顾渔走过去,“小鱼儿不在下面跟那两个哥哥玩儿,怎么跑我这儿来了?”
虽然刚刚顾老爷子的动作很快,但凭顾渔的眼力还是很容易看清相框里的内容,那是一张“顾渔”和顾老爷子的合照。
这些日子顾老爷子对她的态度与对原主并没什么变化,甚至比之从前更加关心和疼爱顾渔,他似乎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给予她最好的一切,但……
顾渔的改变没有任何遮掩,以顾老爷子的精明不可能没有发现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“顾渔”了,他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出来,心里到底还是在意的吧,毕竟是疼爱了十七年的亲孙女。
不过很可惜呢,那个“顾渔”,已经不在了。
顾渔的目光并没有在那个相框上多做停留,她走到顾老爷子跟前,笑吟吟地迎上了他的目光,“突然想到今晚要参加外公的寿宴,但是寿礼还没有准备好。”
“是吗?难道我们家小鱼儿有了什么好主意?”顾老爷子将顾渔拉到跟前,点了点她的小鼻子,“说吧,看上我这儿哪件宝贝了?”
顾老爷子这话虽然带着调侃的意味,但不得不说他这书房里的宝贝的确很多,随手一个花瓶摆件都是古董级别的,书架上也都是他珍藏着的字画古籍,每一件都价值不菲,若说顾渔从中挑选一件做寿礼,也没有什么不妥。
然而顾渔却是皱了皱鼻子摇头,“才不是呢,我想自己写副字送给外公。”前世那些经历都太过阴暗,同时又身有残疾,顾渔最初也曾迷茫彷徨过,也是后来才渐渐走向极端和扭曲。那时她为了磨练心性,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里,一遍遍地练字静心养性,这才慢慢地沉淀下来,所以顾渔的书法,虽然说不上有多高深卓绝,也还是拿得出手的。
“哦?小鱼儿想自己写副字给外公?”顾老爷子一听顾渔的打算,也来了兴致,不过他也没有把它当回事,权当是小女孩一时兴起,况且亲手写的字总比花钱去买的礼物要显得心诚,小鱼儿对自己的外公尽尽心也没什么不好,顾老爷子当即表示了对宝贝孙女的支持,“好好好!爷爷这就给你准备笔墨纸砚!”
顾老爷子说到做到,很快就给顾渔取来的自己平时练字用的家伙,摆到书桌上,然后示意顾渔过来,“好好写,一会儿爷爷让人给你裱起来。”
“好。”顾渔眉眼一弯,接过顾老爷子递过来的毛笔,展开宣纸抚平,只稍作打量了一番就下笔了。
顾老爷子在一边看着,刚想开口让顾渔别着急,可看她没多做考虑地就下了笔,就把话咽了下去,想着这样也行吧,多练习几次也没有关系,这念头还没转过弯,就见顾渔灵活的手腕一转,下笔竟是行云流水,没一会儿,一个刚劲有力、笔酣墨饱的“寿”字就跃然于纸上,端的是大气洒脱。
顾老爷子一时间都看呆了,直到顾渔搁了笔望过来,这才抚掌笑起来,眼里满是赞叹,“好字!好字!没想到我们家小鱼儿还有这等天分!”
顾渔闻言也只是笑了笑,并没有接口,可顾老爷子却显得很兴奋,对着顾渔的字又是好一阵夸赞,才打了电话让人装裱起来。
顾桀奇叼着个苹果,盯着那副字看了好一会儿,才指了指左下角,“这里,不用敲个章吗?”他看那些大师的书法作品好像都有章来着。
“小鱼儿又没有私印,没法敲。”顾桀希淡淡地瞥他一眼,然后看着那副字点了点头,“这字写得的确不错,小鱼儿什么时候开始练的?”虽然顾桀希对书法也不太懂,但就这副字而言,没个几年十年的功底,应该也是写不出来的吧?
顾渔似乎是在回忆,“很久了呢。”
顾桀希见状抿了抿唇,却也没有再追问。
“老四你说说,小鱼儿这字写得怎么样?”顾老爷子还惦记了之前顾臣衍对自己的评价,当即挑眉问道。
顾老爷子这话一问出口,几人的注意力都下意识地转移到了顾臣衍身上,而当事人并没有在意大家的注视,而是一脸专注地盯着那“寿”字看了好一会儿,才皱着眉道:“锋芒太过。”
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评价,顾老爷子和双胞胎一时间都有些发怔,而顾渔则在短暂的怔神之后笑了起来,“四叔看得可真仔细。”
顾臣衍不置可否,这个话题就这么一带而过了。
等到夜晚降临,顾老爷子就带着几个小辈,驱车往江家驶去。
江家老爷子的寿宴是在江家老宅举办的,这一次又是八十大寿,因此场面还比较隆重,出席的大多是在帝都有些名望和影响力的家族和人物,顾渔他们到的时候,江家的别墅外头已经停满了价值不菲的名贵豪车。
下了车,顾桀奇扫视了下周围密密麻麻的车子,感慨道:“哇塞!今天好多人啊!”江老爷子一个知识分子,没想到还兴这种排场,顾桀奇忍不住撇了撇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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