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王毛仲,前文已介绍多次。他是高句丽人,幼年时代因父亲犯法,全家抄没为奴,他幸运的归入临淄王李隆基门下。
身为奴隶的他不仅聪明有眼色,还武艺高超骁勇善战,成了李隆基称帝路上不可或缺的得力爪牙。
李隆基继位称帝,他也脱去奴籍,摇身一变做了禁军将领。他干一行爱一行,协助玄宗发动“先天政变”,铲除了权势滔天的太平公主。担任太仆卿时,把战马养的又肥又壮,数量十多年间增长近两倍,达到了四十三万匹。
玄宗对他宠爱异常,到了言无不从的地步。他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,享受宰相待遇,北门将领大多依附于他,他说往东走没人敢往西。
开元十三年(725年),他与龙武将军葛福顺结为儿女亲家,葛福顺也是当时有些名望的将领,有个表弟叫郭子仪,后来成了力挽狂澜的盖世名将。
随着官职越来越高,王毛仲逐渐变的飘了起来。他一个奴仆又没多少文化,口无遮拦中得罪了不少朝臣。
吏部侍郎齐澣向玄宗建言:“葛福顺执掌禁军,实在不宜与王毛仲结为亲家。王毛仲只是个小人,对他宠爱过度容易使其心生邪念。如果不早些防备,恐怕日后会有祸患发生。”
以玄宗的英明又怎会不知王毛仲的毛病,只是碍于主仆情面,且他尚未犯下什么大错,暂时下不了决心而已。
听齐澣这么说,玄宗褒奖他忠心为国,并表示要考虑一下。
按理说到了这个份上,你齐澣走就是了,他却多嘴提醒玄宗注意保密,别把这事泄露出去危及他的安全。玄宗当时心情不错,没冲他发火。
恰好大理丞麻察因罪被贬为兴州别驾,齐澣与麻察关系不错,便在城外设下酒宴替他饯行。可能是多喝了几杯酒,齐澣竟把与玄宗密议的话透露给了麻察。
麻察生性阴险,立即向玄宗举报齐澣泄露国家机密。玄宗大为恼怒,把齐澣叫来一顿臭骂:“你怕朕不替你保密,却告诉了麻察,他为你保密了吗?麻察一向品行恶劣,难道你不知道,你与他交往是瞎了眼吗!”
齐澣痛悔不已,叩首请罪。玄宗以两人构陷将相,离间君臣为由,把齐澣贬为良德县丞(今广东高州东北),麻察贬为皇化县尉(广西桂平东北)。
这事过后,倒也没引起什么波澜。王毛仲一如既往的高调张扬,而且愈发过分。他与亲家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,以及左监门将军唐地文、左武卫将军李守德、右威卫将军王景耀、高广善结成死党。葛福顺等人倚仗他的权威,在朝中横行不法。
他不仅一个人狂,还带着一帮手握兵权的将领一起狂,嚣张跋扈的忘记了自己姓啥!
他向玄宗请求出任兵部尚书一职,兵部尚书相当于大唐的三军总参谋长。玄宗对他再好,又怎会把如此重要的岗位交给他这个有勇无谋的匹夫!他见玄宗不同意,竟然当着玄宗的面拉下脸来,不满之色溢于言表。
大度的玄宗没与他一般见识,只是挥挥手示意他退下。
玄宗对宦官非常宠信,这大概与跟着他的宦官素质都比较高有关,比如杨思勖与高力士,一个主外征战四方,百战百胜;一个主内精心伺候,从无闪失。
在两名优秀宦官的影响带动下,做到三品将军的高级宦官很多。他们在长安城里都拥有自己的府宅,作为朝廷使者到外地办差时,地方官吏争着奉迎,收到的贿赂少说都在千缗以上。
而王毛仲仗着自己的家奴身份,偏偏看不起他们,对杨思勖、高力士视如不见。至于职位稍低些的,稍有不如意他便张嘴就骂。高力士等人碍于他的身份,不敢与他计较。
开元十八年(730年)十一月,王毛仲妻子为他生了个儿子。三天后,玄宗派高力士代表自己前往庆贺,赏赐给王毛仲不少财礼,并且授予他刚出生的孩子五品官爵。
高力士返回,玄宗问他:“毛仲高兴吗?”
高力士委婉回答:“毛仲抱着婴儿给臣看,对臣说‘这孩子难道还配不上个三品官吗!’”
玄宗顿时怒火冲天,自己做为一国之君,看在你曾经伺候过自己的份上,听说你孩子出生,主动过去探望,还加封你孩子五品官,你居然嫌小,你当你是谁啊!
玄宗实在按捺不住火气,对高力士说:“当年诛杀韦氏,这个贼子就首鼠两端,朕不愿说他。今天竟敢为个婴儿埋怨朕!”
高力士趁机挑唆:“北门那帮奴才个个手握兵权,与王毛仲一条心,不早点除掉恐生大患!”
玄宗不再犹豫,但又确实担心王毛仲会掀起兵变。于是在事隔一个多月后,于开元十五年(731年)正月颁布诏令,以王毛仲胡乱讲话为名,将其贬为瀼州别驾(今广西上思县西南)。
同时,把葛福顺、唐地文等人也都解去军职贬往外地,受到牵连的官员多达数十人。
王毛仲走到永州,被玄宗下令赐死。
经此一事,宦官势力失去了王毛仲的制衡,变得更为强盛。尤其是高力士,玄宗对他到了离不开的程度,多次对旁人说:“力士在我身旁,我才睡的踏实。”
高力士因此常住于宫禁,很少回他自己府第。各地有表章报来,都先交高力士,然后再上奏玄宗。小事高力士当场裁决,权势震动内外。
金吾卫大将军程伯献、少府监冯绍正与高力士结为异姓兄弟。高力士母亲病故,程伯献等人披散头发前来吊唁,那模样比自己爹娘死了还要难受。
高力士娶了吕玄晤的女儿为妻,当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,立即提拔吕玄晤为少卿,吕氏子弟也都分别授予官职。吕氏不甘心嫁给个太监守活寡,郁郁而终。朝野内外得到消息,争相前来祭奠,从高力士府宅至吕氏墓地之间挤满了探望的车马。
然而与王毛仲相比,高力士为人小心谨慎,作风极为低调,从不在人前显摆炫耀。而且他很有正义感,时常秉公直言,在朝廷享有较高威望,玄宗对他始终格外器重。
王毛仲与高力士,同为伺候人的奴才,结局却大不一样,个中道理无需多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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